“以沫,以沫。”刘氏一看见百里以沫,灰败的双眼又重燃希望,挣脱百里凉歌的搀扶,小碎步地走到百里以沫的马车前。 本以为百里以沫会趁机挖苦讽刺他们,可出乎百里凉歌意外,百里以沫竟然客气的开口:“婶婶,姐姐,爹爹听闻祖父的事,非常难过。祖父虽然这么对爹爹,可出事了,爹爹还是念着你们的。这不,爹爹一知道祖父的事,就巴巴赶去向皇上求情。还有派我来接婶婶和姐姐回去府上安顿。” 如果不是前几天她的陷害,只看她现在的样子,浑然一个关心自家亲戚的善良女人。 可如果真的关心她们,那么刚刚自家一群人被侍卫要求搜身的时候,她怎么不站出来? 以大伯在朝中的势力,只要她一句话,那些侍卫怎么敢为难她跟刘氏? 百里凉歌暗叹这白莲花演技真好,搁在现代,恐怕奥斯卡最佳女猪脚非百里以沫莫属。 “以沫啊,我就知道你们是不会忘本的。”刘氏露出一脸感动的样子。 听到忘本两个字,百里以沫嘴角抽了抽,却仍旧笑着开口:“婶婶,我们是不会忘记你们的,那姐姐,婶婶,咱们走吧。” “好,好!”刘氏欣然点头。 百里凉歌并没有反对。 一来,她们孤儿寡母流落在外,很容易引起别人觊觎,二来,她也正好打算去大伯家看看,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! 这是百里凉歌与刘氏第一次进入左相府。 府邸富丽堂皇,布置既雅致,却不似普通读者人家故作清高的清贫一片,整个府邸,呈现出来的并不是暴发户般的形象,反而更像是世家大族,呈现出一种底蕴文化。 只看家庭布局,就可以看出,大伯百里正宏,的确是个人物。 否则,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身,在朝廷站稳脚跟。 百里以沫的母亲,乃是四大世家之一谢家的庶出女儿,谢氏。 谢家是大世家,谢氏举手投足,都透着大气与典雅,更映衬着刘氏的局促不安。 她只是站在那里,就从气势上,让刘氏对她俯首帖耳。 “弟妹来了,快坐。”谢氏说话,不亲热,也不冰冷,火候拿捏的恰好。 刘氏眼眶一红,坐下,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。 谢氏眼神淡淡扫过,眼底呈现一抹不屑,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,不过……谢氏眼神一扫。 就看到百里凉歌站在刘氏身后,仪态端庄,举手投足,透着一股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大气。 谢氏眼睛一眯,不愧是老爷子养的,果然不同凡响。而且看对方这幅笃定的样子,恐怕老爷子手里,果然有那东西! 刘氏低着头,手帕一个劲的擦拭眼泪,“大,大嫂,父亲他,他怎么办啊?” 谢氏做出悲伤的感觉,也拿手帕擦眼睛,“这一次,圣上大怒,恐怕父亲熬不过去了。” 这话落下,刘氏就呜咽出声。 百里凉歌看着这幅场景,忽然开口,“大伯母,大伯就没说有什么办法吗?” 她总觉得,事情没这么简单。 果然,试探的话一出,谢氏就开口了,“你祖父在家时,就没说过,有什么保命的东西给你们?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刻,有什么东西要赶紧拿出来才是!” 保命的东西?想想爷爷救过先帝性命,难道爷爷手中有什么免死金牌? 百里凉歌十分疑惑,可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。 现在百里正宏肯为爷爷奔波,肯定是确定或者是以为她们手里有什么东西,如果自己表现的没有,那么下一秒,就会被当成弃子抛掉! 她顿了顿,沉默了一下,“大伯母,我要见爷爷。” 谢氏擦眼泪的动作一顿,刚要开口,百里凉歌急忙再次说道:“有些东西,必须爷爷亲自开口,否则我不能交出去。” 谢氏犹豫了一下,叹了口气,拧眉开口:“不是我不让你见,而是,如今你爷爷被关押在天牢,是京兆尹李志强李大人看守,他那个人,只听皇帝的命令,别人谁的面子都不给!你大伯今天早上就去过了,可依旧没有被允许探视。” 京兆尹? 百里凉歌脑中灵光一闪,这个官职,怎么这么熟悉? ——*—— 年近四十的百里正宏,长了一张方正不阿、仪表堂堂的脸,身体也因为保养得体没有发福,看上去儒雅文俊。 可要是以为他是个书呆子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 百里正宏三十多岁,就能占据左相一职,凭借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学识,更是他毒辣的眼光和手段! 朝堂之上,熟悉他的人,谁敢不给他三分薄面? 可偏偏! 百里正宏看着京兆尹李府,他在会客厅中,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,可李志强竟然还没出来见他! 耐着性子,又喝了两杯茶,李志强终于出来,看见百里正宏,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开口,“除非有皇上圣谕,否则别想进入天牢!” 说完,就直接送客,“左相大人请吧。” 百里正宏气的不轻,可还保持着自己的形象:“李大人……” 正要说什么,外面就有人冲进来,“老爷,老爷!少爷不行了!少爷不行了!” 李志强脸色一白,后退一步,差点摔倒在地上,等他回过神来,直接大步往外走去,哭喊着:“我的儿!” 而百里正宏,就这么被晾在了会客厅。 百里正宏脸色一阵青,一阵白,管家进来送客,“百里大人,我们家真的有事,您请吧。” 百里正宏冷哼一声,挥了挥袖子,大步走出李府。 上了轿子,他对着李府门口狠狠啐了一口:就这油盐不进的性子,活该你儿子不行了! 李府内宅中。 特意从宫中请来的御医叹了口气,“他是肝脏淤结,血流不止,止血药喂下去根本就不管用,李大人,节哀,贵公子,恐怕撑不过两日了。” 李夫人当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“老爷,我们唯一的儿子啊!老爷,你一定要救救他啊!” 李志强神情颓废,全身无力,瘫软在椅子上。 旁边的小书童,看着夫人和老爷的样子,欲言又止,半响,才突然开口:“老爷,夫人,那天有个小姑娘,说她爷爷是御医,能治少爷的病!” 李志强当下挺直了身体,“什么?她是哪家的?” 旁边的御医也竖起了耳朵,这种肝脏损坏的病症,明明是必死之症,谁这么大胆说自己能治? 小书童咽了口口水,“我只记得,她说他们家姓百里……” “百里?”李志强眉头紧皱,看向御医,“孙大人,你们御医中,还有姓百里的吗?” 孙御医听到这话,哈哈笑了一声,“百里?这个姓氏少见的很,怎么可能还有一个百里御医?” 李志强刚刚燃起的希望,再次破灭。 百里无山,明显是个庸医,连贵妃娘娘的昏迷之症都治不好,怎么可能治好儿子的病? 而且小书童说的是个小姑娘,随口乱说也不一定! 李家上空,一时愁云漫布。 百里凉歌和刘氏,暂时被安置在左相府的客房中。 百里凉歌打量着房间,这客房还算干净整洁,这么看来,左相府至少现在对自己和母亲还是客气的。 刘氏此时的情绪明显平复许多,起码不再哭哭啼啼惹人心烦,甚至还有心情安慰她:“凉歌,你放心,你祖父好歹也是你大伯的父亲,你大伯一定会想法子救出你祖父的,我们是妇道人家,安心等候佳音就行了。” 看刘氏笃定的样子,百里凉歌突然觉得无知是福。 百里凉歌叹了口气,心里却一点也不乐观。 起先她以为百里正宏设下这个陷阱,无非是逼着百里无山让她和轩王退婚,好让他家的宝贝女儿百里以沫能成为轩王妃。 如果是这样,她退婚就是了。反正她就没打算过做什么轩王妃的。 只是从今天和谢氏一番交谈看来,事情又并非如此简单。 百里家保命的东西?那是什么?这个东西对于百里正宏来说有什么作用?为什么不惜凭着谋害贵妃的罪名,也要得到这个东西? 这里面真的是百里正宏一个人的阴谋。还是…… 百里凉歌越想越心惊,越想越后怕,她总觉得,好像有一张名叫阴谋的大网,慢慢将她缠绕,收紧。 搞不明白这些,她干脆不想了,朝堂上的事情,复杂多变,她什么都不熟悉,多想无益。当务之急,她一定要见到爷爷,问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办。 她坐言起行,立刻就去找百里正宏。 跟下人打听着,一路去了百里正宏的书房。 百里正宏本来因着京兆尹的事窝火,可看到百里凉歌,想到老爷子手里的东西,又喜逐颜开。 “凉歌,你来了,坐吧。”百里正宏儒雅俊逸,待百里凉歌温和有礼。外人瞧见了,都会歌颂位居高位的左相,居然对被抄家的侄女以礼相待。 百里凉歌暗叹,这一家子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。百里以沫真是尽得其父真传。 百里凉歌不想跟百里正宏虚与委蛇,便开门见山,“伯父,我是有一事相求,我想见爷爷。” 这话落下,就见百里正宏眸光一讶,接着眯了眯狐狸眼,显然诧异自己会如此直接。 百里凉歌知道自己前后性格反差太大,肯定会引起怀疑,不过她不想伪装,反正这句身体本尊也不怎么出门,真正认识她的只是少数。 “伯父?”百里凉歌打断了百里正宏的审视。 “凉歌,你想要救你爷爷吗?”百里正宏答非所问,儒雅的声音里,带着惑人的气息。 百里凉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你这不是废话吗?而且那语气……你以为是诱哄小孩子呢? 她低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 百里正宏要的就是她的肯定,他淳淳善诱,语气带着感叹:“凉歌啊,父亲他犯了谋害贵妃的大罪,这可是要杀头的。饶是我官至左相,对于这些,也是无能为力啊。” 百里凉歌皱起眉头,她晓得这人在表演,更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。 果然—— “如果有什么可以保命的东西,或许可以救父亲一命。凉歌,你记得父亲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样东西呢?” “伯父,我要见爷爷。”百里凉歌仍旧低着头。 她故意轻巧躲过百里正宏的问题,并且坚定要见百里无山。这样子没有直接说有还是没有,却制造了迷雾,让百里正宏探不出虚实。 “凉歌,你再好好想想,比如父亲有没有说过哪个地方的东西不能碰?或者是告诉你莫名其妙的话?凉歌啊,你爷爷的命可就捏在你手里呢。”百里正宏旁敲侧击,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、 百里凉歌真是厌恶这一家子,虚伪到了极点。 “伯父,我要见爷爷。” “凉歌,你……” “伯父,我要见爷爷。” 百里凉歌抬头,双眼圆瞪地看着百里正宏,她坚定不移地要求见百里正宏,避开正面回答任何问题。 百里正宏看着百里凉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又想起了京兆尹李志强,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,又被挑出来,火上加火,他耐心也渐渐耗尽。 百里正宏忍不住斥责,“我说你这丫头,怎么尽是这幅死板模样?把你爷爷那些古板守旧都学去了。你见你爷爷有什么用?你能救得了他?你不如好好想想父亲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保命的东西的事情,这兴许能救你爷爷一命。” 说完,百里正宏一甩袖子:“真是个不知变通的蠢丫头!” “我要见爷爷。” “你!真是!”百里正宏对于百里凉歌的死心眼,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。果然是那个老头子养出来的人,跟他一样顽固! “凉歌,你以为伯父权倾天下?连我要见父亲,都被京兆尹挡了出来。而且现在京兆尹的儿子生了病,他哪儿还有闲心见你?你还是回去吧!”百里正宏明显的逐客。他现在看百里凉歌真是不耐烦到顶点了。 京兆尹的儿子生了重病? 百里凉歌脑中灵光一闪,京兆尹的儿子不就是前些天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公子哥儿吗? 医生本能,让她忧心起来,当时就觉得他应该是内出血了,没想到果然如此! “伯父,他儿子得了什么病?”百里凉歌担忧开口,“严重吗?我可以去看看他吗?” 百里正宏闻言,冷笑一声,“我怎么知道他儿子得了什么病!你也少管闲事,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救你爷爷的好!而且你一个大姑娘家去看什么?别以为我父亲教了你那些小医术,你就能悬壶济世。告诉你,你好好待在左相府里,别到处乱走。” 说完这句话,百里正宏就下达了逐客令。 从书房中走出来,百里凉歌眉头紧皱。 想到那天李文良从马上摔下来的位置,还有他走路上因疼痛而避开的体位,心中的怀疑,渐渐得到证实。 不会真是脾脏出血吧? 百里凉歌头疼万分。 这落后的古代,没有探测设备,如果真是脾脏出血,她只凭两只手,也无法医治啊! 没看到病人,她心里悬的厉害,即便是回到客房,也坐立难安。 不行! 身为医生,她不能放任危险的存在。 百里凉歌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,走出客房院落,一路来到后院,看准了一棵树,笨拙的爬上去,翻墙,逃出了左相府。 她边走边打听,足足走了半个时辰,才终于到了京兆尹府。古时的建筑,大门口处都差不多,尤其是当官的,气派,宏伟。 百里凉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,提着裙子走上去。 “唉,哪儿来的姑娘,你要干什么?”门房小厮将她拦下。 百里凉歌探头往府中看了看,可惜庭院深深,外院里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,她干脆直接开口询问:“小哥儿,你家公子是不是得了重病?” 小厮一听这话,脸上愁云遍布,“可不是,唉,你打听这个干什么?” 百里凉歌开口,“我是大夫,我或许能治你们家公子的病,你让我进去看看。” 说着,就迈开脚步往里面走。 小厮顿时哭笑不得,“停停停,你干什么?以为京兆府尹是菜市口啊你想进就进!告诉你,我家公子的病,连御医都说治不好了,你能治什么?滚开!我家老爷现在心情正不好,别进去送死!” 百里凉歌好说歹说,这小厮还是执意将她赶走。 站在京兆府门外,她就有些能明白百里正宏口中那个油盐不进的京兆尹李志强了,怕是这府上的人都像足主人的性子,顽固份子! 不过这小厮说,连御医都治不好? 看来果然是内出血! 百里凉歌急的团团转,看着高墙大院,只恨自己不会轻功,不然直接飞进去就行了,哪里用得着跟一个小厮浪费口舌! 可现在,她却只能在这门口守着。 百里凉歌眉头紧锁,踱来踱去,想着该如何进去。正在苦恼间,忽然看见京兆尹府内,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冲了出来。 为首的人穿着官员的衣服,满脸怒气冲冲,带着一批衙役,看起来像要寻仇一样。 “大人,今日我们就去君府给少爷讨个公道。君公子真是欺人太甚了,居然将少爷的马打死,要不是他,少爷也不会这个样子。”李文良的书童,一路小跑着跟在为首官员身边,开口道。 大人? 难道这人就是京兆尹李志强? 百里凉歌眼睛一亮! “可恶。居然伤了我儿,本官就算拼着前程官职不要了,也要给我儿讨个公道!走,跟本官去君府。”说罢,李志强上马,扬鞭。 “李大人,等等,李大人,我可以……”百里凉歌追跑上去,想要拦下李志强,却没想到他已经策马扬鞭疾驰而去了! 停下来听她说话要死呀? 要是耽搁病情怎么办,真是…… “啊!”百里凉歌喊了一声,不甘不愿的也追着队伍而去。 要是放在现代,医生追在病患屁股后面求着救治,还不要笑掉同行的大牙? 百里凉歌气喘吁吁,紧紧跟在那群人身后。 幸好京都贫富分化严重,达官贵族都居住在京都北面,所以很快就来到了君府。 百里凉歌扶着墙大口喘息,她怀疑要是再多一里路,她肯定跑吐。这幅身体真是太不强壮了,以后她一定要锻炼起来。 君府是世族大家,盘根错节,这里整个区域都是君府的所在。君府嫡系宅院,更是庞大宛如缩小的皇宫。远远看去,两个石狮子矗立君府门口,大红门足有十米宽,十米高!在这个王朝里,连皇族都给几分面子,君家的地位,可想而知! 李志强带来的十来个衙役,本来人多势众,气势汹汹,可站在君府外,就首先被这座府邸,将气势压住。 小书童缩了缩脖子,往后退了两步,别的衙役们也不敢大声囔囔了。 “君瑾之,你给本官出来。”李志强也是个好胆色之人,别人不敢招惹君府,他敢! 这话一出,就有门房小厮小跑下来,“李大人,请问有何贵干?” 一个小厮,张口就能喊出当朝官员的姓氏,足以见得君府的底蕴。 李志强梗了梗脖子,“让君瑾之出来!我儿重病在床,让他出来给我一个说法!” 小厮开口,“李大人请随我入内等候,我马上派人去报给公子。” 李志强冷哼一声,“不用,我就在这里等!” 小厮也不勉强,“那就有劳李大人等候了。”说完,一挥手,身后有人搬了椅子桌子出来,茶水糕点上齐,这一下,李志强脸上的不悦都去了几分。 百里凉歌站在不远处瞧着,直感叹君府治家严谨,君府不愧是世家大族,来找茬的人,面对这般礼遇,首先就会先散去三分气性。 大约过了一刻钟,君府大门再次打开。君瑾之缓缓踱步而出,白衣翩翩贵公子,声音更是鸣泉般好听,“李大人。” 不愧是大家的公子,温尔有礼,举手投足,带着贵气,似天上飘来的仙人,尽显***。 百里凉歌见了,心中不禁为君瑾之点个赞:这才是贵公子的气质。 明明来的时候李志强一腔怒火,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,可此刻,君瑾之只有一个人,而且还这般温和,却偏偏让李志强在他面前,横不起来。 君瑾之身上有一种气度,似乎永远凌驾所有人之上,只能让人匍匐仰视。 李志强气势被夺,可想到爱子现在处在生死边缘,是拜眼前人所赐,他的心就一阵烦乱和急躁,说话的口气纵然刻意收敛,仍是不好,“前几日,是不是你将我儿的马给打坏的?” 君瑾之答道:“是。” 一个字,不逃不避,直接回答,却让李志强不敢再无礼。 “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打坏我儿的马,让我儿受伤,他现在快要死了。”李志强胸腔中的怒火和伤心一时涌上心头,压都压不住,老眼一红,声音哽咽,话语竟有祈求之意:“你给我儿一个说法!” 作为父亲,要白头人送黑发人,他真是难过的要命。 前途,性命,名声,此时有自己的儿子命重要吗? 这么一想,他心一横,“你陪我儿命来!” 君瑾之眉头微蹙,声音如清泉,似从天边而来:“李文良竟要死了?” 听到死这个字,李志强眼角终于流下浑浊的眼泪,“是啊,我儿要死了,呜呜!” 君瑾之叹了口气,颇有些悲天悯人的意味,“李大人节哀。不知李大人,想要我给个什么说法?” 李志强刚想说一命抵一命,可抬头看到君瑾之,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,明明身形单薄,一袭白衣飘飘,可李志强竟说不出狠话,似乎在这样的仙人面前,说的太粗了,也是一种猥亵。 李志强怒意悲恸发泄不出,最后只能捶胸大哭,“我,我只想我儿活着!” 百里凉歌此刻,终于喘过气来了。 李志强那么大一个男人,竟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,让人觉得气氛沉闷。 而君瑾之就那么站在那里,让人看见,就不忍心刁难。 百里凉歌心里闷闷的,君瑾之是为了救自己才误伤了人,她怎么能让君瑾之为难? 所以,正待君瑾之要开口说什么时,一道声音强势插入—— “我可以救李公子!”百里凉歌几乎是吼出这声的。 一句话落下,众人的眼神,齐刷刷落在百里凉歌身上。在这么多人的眼光下,她动作不卑不亢,毫不怯场,走上前来。 那份气度,浑然世家嫡女才能培养出来的。君瑾之讶异之下,清眸定格在她身上。 百里凉歌对君瑾之行了一礼,“君公子,又见面了,因为我让你为难了。” 一句话,让君瑾之露出恍然之色,接着唇角微勾,一抹如白莲花般的笑容,瞬间绽放起来。 百里凉歌只觉得眼前一晃,差点就看呆了。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花痴,现在人命攸关,竟然还在这里看花美男! 百里凉歌扭头,无比真诚地看着李志强,再一次重复道:“李大人,我可能能救李公子,请让我试试。” “哪里来的野丫头。你信口雌黄些什么?”衙役冲上来,推开百里凉歌,骂道。 百里凉歌避开衙役的手,退了一步,“我没有胡说。我真的有办法救李公子。李大人,没有时间了,救人要紧,请让我试试。” 李志强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凉歌,才十几岁的一个丫头,看起来弱质纤纤的。连御医都宣判死亡,他怎么会相信这个黄毛丫头可以救得了李文良?真是天方夜谭! “趁本官还没发火前,你快滚。”李志强满心悲伤,不敢对君瑾之发火,迁怒百里凉歌。 百里凉歌闻言,头一抬,也有点怒了,她这么跑来跑去的为了谁?医生有医德,可也不是随便就被人揉捏的! 她声色俱厉开口:“李大人,你儿子命悬一线,凡是真心爱护子女的人,只要有人提出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,你竟然口口声声给你儿子判了死刑,你不配是一个父亲!” 李志强被骂的一愣。 百里凉歌拧眉,正要趁机再劝说几句,突然就听到君瑾之的话,“李大人,我信她。请你让她一试。” 这下,百里凉歌愣住了。 “你认识她?”李志强看向君瑾之问道。 君瑾之温尔一笑,道:“不认识。” “那你凭什么相信她?还叫本官给她一试?那是我儿的命!”这不问还好,一问,更让李志强火大。 君瑾之看着百里凉歌,那双眸子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,声音一字一字传进百里凉歌的耳中:“我愿意为这位姑娘担保。倘若治不好,君某这颗脑袋,你们拿去便是!” 百里凉歌更愣住了。 如果没有记错,算上今天,他们总共也才见过两次,君瑾之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她? 他的目光定定,似乎能包罗这世间万象。他是一个正直心怀天下的人,他的心胸之开阔,突然就让百里凉歌明白了,何为魏晋***! 百里凉歌的心忽然一暖,这是穿越过来后,除了爷爷,第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。 他相信她。 就连自己,都无法确定能够治好李文良的时候,他相信自己! 就冲着这份相信,她百里凉歌也要全力以赴! 百里凉歌深吸了一口气,看向李志强,“李公子是否感到乏力,头晕眼花,而且少尿,口干,甚至会休克,呃,也就是昏迷不醒的症状?” 这话一出,李志强微微一愣。 百里凉歌继续开口,“他是否左侧腰处见到面积比较大的皮下青紫的淤斑,而且腹痛难忍?” 李志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 旁边的小书童当下点头,“对,是,就是这样!” 小书童眼睛盯着百里凉歌,突然反应过来,“我认识你!你虽然今天变漂亮了,可你的眼睛我认识,你就是那个说我家公子有病的姑娘!” 李志强此刻,对百里凉歌有些信服了。 李志强又看了一眼君瑾之。他来闹,说要君瑾之赔命,不过是一时被怒火和伤心冲昏头脑,可要君家第一人的命?除非他全家的命都不想要了。君家是个何等大家,君瑾之又是个何等厉害的大人物,他又怎么敢要君瑾之的命? 君家这样的世族大家,培养出来的都是一诺千金的君子。这些贵族君子将自己的许诺看得比命还重要。 未完待续…… 北京能治白癜风病的地方治白癜风的医院 |